苏子籍出了庆春园,丝丝雨落下,上轿坐了,说:回王府。
车夫一声吆喝,牛车动了,细雨击打着牛车的油布,苏子籍这才怅然长叹一声,细细想着。
世界上最悲哀的是,到了天花板,没有路了。
官场杀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得罪人的活交给他,干好了,也得罪了不少人和势力,还是这话,只要上级或皇帝不保,自然就灰灰。
干差了,就可名正言顺处罚,别人还说不出话。
自己入京不久,可以说是根基浅薄,但又一方面,除了诸王,也没有得罪百官之处,并且还有着太子之子的根基,不少儒家正统之士,就暗暗支持,只要随着时间推移,不需要干任何事,根基自然会渐渐丰满。
可皇帝唱双簧,逼迫自己接下这烫手的差事,这用意就是使自己不能置身于事外,这还罢了,关键是罗裴,别看刚才自己表现的胸有成竹,但实际上对自己是很致命的打击。
代王府要结纳党羽,自己亲自去干,不但落人口舌,给人把柄,也很难一一理会清楚,因此罗裴这样级别的大臣很重要,可以有足够资格,代自己团结官员。
现在,这可能性消除了。
至于罗裴升迁西南总督,苏子籍有些意外,但是在情理之内。
官场动不动诛杀,那不但戾气太重,历史影响不好,也使百官动辄获咎,消极抵抗,非暴力不合作。
正常的手段就是人尽其用,榨干了价值——对我,对罗裴都是这样,罗裴年纪不小了,在西南放个六年,他回来还能干几年
对我来说,把这事办成了,对朝廷有利,又可以使我自然出局。
这是石头里也要榨出油。
苏子籍突然之间,想起了西南大帅钱之栋,当年下船时,甲兵如狼似虎拖起他的场面又在眼前。
难怪钱之栋最恨的是自己为国效了力,流了血。
苏子籍此刻想起来,一阵心寒,皇帝看来,是真的不准备立自己了,要不,手段不会这样绝,事到其间,他才真领教了天威不测,才知道钱之栋的心情。
牛车一顿,停住了,濛濛细雨中,代王府大门敞开,一众家臣出来迎接。
大王……野道人走在最前,有些担忧观察了一下,见大王脸上神色尚可,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大王被临时叫走,包括野道人在内几个家臣皆心里惴惴不安。
毕竟京城震动,又被突然喊走,怎么想,都是出了大事。
去书房说。苏子籍淡淡说着,迈步里去。
野道人跟岑如柏等人交换了一个目光,都觉得大王反应,怕这次回来,要带回了惊动人心的消息。
这里不是说话之所,家臣们各怀心事,急匆匆跟上了苏子籍的脚步。
大王!距离书房还有段路时,走廊缓步走来一个人,朝着喊了一声。
苏子籍顿住脚步,朝着看去:文寻鹏
文寻鹏因着受伤,一直在小院里休养,此时急匆匆过来,脸色并不是太好看,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虽没受致命伤,却也流了不少血,现在还没完全补养回来。
等文寻鹏来到跟前,苏子籍有点诧异:文先生,你怎么匆匆过来我听大夫说,你的伤还需要再休养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