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工厂太大了,太阳又那么远,好像永远也跑不出去。
远远听见有人追来,她害怕地跑进污水处理口下面,爬进一个窄窄的、只有小孩才能通过的管道。
废弃的设备已经关停很久,污泥堆积干涸在里面,发出难以形容的恶臭。
她在里面藏了很久很久,好几次,仿佛听到脚步声从外面经过,一直躲到天黑,四周一丝声音都没有了。
她从管道里爬出来,漆黑的工厂犹如一个迷宫,她一个人走在里面,很害怕,也很想爸爸妈妈。
凭着有限的记忆走了很久,才找到原来那间库房。
绑匪已经走了,她看到她的父母安静地躺在地上。
天上的月亮惨白而微弱,照着他们狼狈而毫无生机的脸,满身的血。
那天的事,林斯理只跟警察和小姨讲过,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人提起,很久没有去回想。
很长一段时间,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工厂,挥之不去的腐臭味,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噩梦里。
徐姐从起初的震惊,慢慢变成满眼心疼:“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身世……”
“徐姐,我没有孩子,我可能没有办法真正体会你的心情。”林斯理说,“但我知道,如果是我妈妈,她会理解你的,因为她像你爱冉冉一样爱我。”
徐姐眼睛红了,抬起手背就想蹭,林斯理从口袋里拿了纸巾给她。
“用手揉眼睛的习惯真的要改掉,尤其是你现在的状况,平时更要注意用眼卫生。”
徐姐擦了擦眼泪,林斯理停了会,才又道:“昨天冉冉问我,愿不愿意用我的眼睛救我妈妈。”
“如果我有机会的话。”她说,“不止眼睛,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冉冉也是这样想的。”
这句话终于让徐姐遏制不住地恸哭起来,她用力克制着,不敢哭得太大声,怕被孩子听到。
可冉冉还是从病房里出来了,用小手帮妈妈擦脸上的眼泪,一边擦着,一边自己的眼泪也啪嗒啪嗒掉起来。
徐姐抱住她,相依为命的母女俩哭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