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飘渺,一容貌昳丽的男子摇着一把白面扇,晃晃悠悠来到那座恢弘的金殿,他身形挺拔,墨发垂腰,一顶金羽冠,一袭带云裳,端得是身带清风,公子无双。可要通这座金殿的主人相比,还是要略微逊色几分。
殿前侍立着两个手持金戈的护卫,盔甲遮住他们的脸,放眼整座天宫,这些金卫都长得一般无二,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金卫见着那男子,恭敬地唤了声:“月老。”
月老以扇遮面,瞥了眼紧闭的宫殿,问道:“怎么样了?”
金卫答:“闭门不出。”
月老一脸不争气地看着那金卫,阖扇敲了敲金卫的盔甲,道:“他若出了你也不知道,我是问你他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
金卫答:“闭门不出。”
月老扶额,扇柄点了点那金卫的额头,道:“也罢也罢,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说完,他扇子一摇,紧闭的殿门轰然打开,月老抬步,从容走进去。
殿中昏暗而静谧,月老走进来,只能听见自已的走动的声音,他打量了四周,叹了口气,破了殿中的术法,这座神殿原本的光彩冲出,如初日东升,仙气飘飖,凤鸟齐鸣。
月老凝眸看着,殿中云榻,这位素来洒脱不羁的仙君以臂遮目,仰躺其上,发丝散开,他身上如朝霞般的云锦凌乱,垂在榻旁,案前分明是堆积如山的文卷,可这人就这么躺着,无动于衷,身上的仙气也变得死气沉沉。可纵使如此,这画面还是给月老带来不小的冲击,赏心悦目,难得难得。
“风流倜傥司命君,就算失意也美得叫人难以自控。”
月老笑了笑,来到那人身旁,一挥衣袖,凝起一座云榻,他翻身坐上去,看着那被称作“司命”之人。见司命不回答,月老有些苦恼,他在脑子里搜索一番,笑道:“我听说你在人间假扮我,那么敢问这位月老君,你给谁牵的线啊?”
听到这席话,司命这才有所动作,他张了张口,道:“他。”
月老面皮一僵,用扇子将自已的脸遮起来,真该死,他只知有这回事,不知具L的,好死不死,扯到那凡人身上去了,这不是要司命的命嘛!月老偷偷看了司命一眼,果然,更抑郁了。
月老干脆破罐子破摔,收了扇子指着司命道:“我说你够了啊,你这出意外出的不小啊,以往神官下凡历练,未曾出现过你这样的,这样留恋凡间,情系一凡人的。”
司命闻言放下手,看着殿顶道:“对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司命脑海中浮现出一位少年的身影,这十日来,那少年的身影淡如薄云,倏忽即逝,却恒若星河,微弱却盛大,不肯从他神识中消去。
月老好奇极了,凑前去问道:“我是真好奇,什么样的经历,让你如此念念不忘,这都第十日了,潇洒公子司命神君,一点动静也没有。你说与我听听,我替你分析分析。”
司命回想起那段时光,弹指三十载,尽是苦涩,可这些苦难对他而言,就像是让了一场令人心悸的梦,在他经历的漫长岁月中,这根本不算什么。可是,有一种感情,融入灵魂里,那个凡人,只要想到他,司命就心痛,他的心里空落落的,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忘不了他,心里很空。”司命道。
月老一愣,道:“不可能啊,凡尘一梦,不会干扰你的神魂。”
“可他确实让到了,我弄不明白,也分不清,这是什么感觉,更不知这是为何。”
按道理,神官历练,回归神位时,凡尘并不能干扰神官神魂,无非是让了个梦,学了些东西,可如今这光景,分明出了差池。
司命坐起来,叹了口气道:“我去看了他。”
月老一听,惊得云榻差点散了,他手中两面白纸的扇子变成红色,月老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冲到司命面前,压低声音道:
“你怕不是疯了!你会扰乱凡人气运的!你你你!完蛋了啊!趁着被发现之前赶紧补救一二!”
司命不理会,只是看着月老,一字一句道:“我去看了他。”
月老一脸恨铁不成钢:“谁和你说这个,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