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瞬间的愣怔。
记忆中那个暴戾恣睢的嗜血将军形象登时变得模糊、虚幻起来。
据说,自从苏言尘被剥夺了军权赋闲在家,便心安理得地做起了闲适王爷。
如今的他少了杀气,添了温良。
而我,却仅留下了杀气!
若我没有那样不堪的过往,若我与他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与他不必有今日的这一场相见!
“是,奴婢这便回去!”
我口上逢迎着,却暗自将拳头攥紧了几许,以此逼迫自己的心更硬上几分。
走在返回尚衣局的路上,我看到巷子深处有几道晃动的身影。
由于曾失明过一段时日,我的听觉特别敏锐。
相隔好远,我便能听得清旁人的谈话。
一声尖利的嘲讽率先钻入我的耳中:“兔崽子,你如今只配钻老子的裤裆,喝老子的尿!”
另有人阴笑着起哄:“嘿,你倒是撒泡尿灌他嘴里啊,谅他也不敢瞎告状!现如今他不再是乌国王子,只不过是个断了根的奴才,与你我并没有任何不同!”
听到这里,一股热血直冲向我的脑门,我抄起一根树枝疾步冲了过去。
“去死吧!”
那些人尚未有所反应,便被我一顿乱棍抽打得吱哇乱叫。
我的每一棍皆直击他们的脑门,由于收敛着力气,虽棍棍见血,却并不致命。
“哪里来的疯子?”有人试图通过被血模糊的视线来辨清我的脸。
“姑奶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望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身影,自报了家门,“尚衣局柳依,静侯各位来访!”
垂目望了眼蜷缩成一团的林昱,我的心隐隐作痛。
他的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密布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斑驳的污秽。
他所遭受的凌辱可见一斑。
谁能想到几年前乌国那个最尊贵、最不可一世的王子如今竟沦落成这般惨状?
“多谢!”他的声音细如蚊呐。
“王……”我将那个兄字默默地吞咽了回去,“望多加珍重!”
这不是我与他相认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