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璃的画以细腻见著,她本性明快,手上力气又有限,画不出苍劲磅礴、锋利怆然的笔锋,所以很聪明地运用了喷水之法,让喷溅的水雾替她完成了最后的渲染。
此技一出,四野烽烟的紧迫,沙场鏖战的激烈,战火纷飞的萧索,都从细腻的笔墨中渗了出来,无声却令人深深地感会于心。
如此玲珑之人,她又怎会输呢?
沈翊正在想着,旁边突然横出一颗头。
他侧头,便见谢允伯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手不分尊卑地放在了他的椅背边上,正往前斜斜探着身子,伸长了脖子看画。
“世子殿下?不好意思啊。”
谢允伯刚注意到是沈翊的位子,便收回了手。
沈翊不大在意他的逾越之举,就是有点诧异,文国公居然也好画?
“国公想看,便坐下吧。”
坐宁儿的位子上?好好好。
谢允伯一屁股坐沈翊侧后方的位子上,从这里看苏安璃可近了。
“好!好啊!”
嘉康帝大拊掌:“技艺精湛,灵气逼人!苏安璃,原来你还藏了一手四笔同书的绝技!这是谁教你的?”
“回陛下,草民幼时给书肆抄书,练出来的。”
那时候她为多挣一文钱挖空了心思,单是锻炼写字的速度还不行,她想再加倍,于是学会了两只手一起写,然后又进一步琢磨出了四笔同书的法子,果真速度大增。别人抄一本的时间,她能抄八本,赚八倍的工钱。
她说完,便垂手站着,不再说话。
画她已经画出来了,没堕大魏的脸。至于能不能在名义上赢过西陵,那已经无关画的本身,也跟她努不努力没关系了,但看高层的人,愿不愿意争取。
“高庭未必出翘楚,小户亦可庇风流,莫欺少年穷啊!”嘉康帝感慨了一句,然后问凡著和倪娅道,“王子、王女,觉得朕的状元画如何?”
凡著的假面已经快维持不下去了。
自从来到大魏,他就事事不顺,明明每次计划都奏效了,但对上的人总是能够绝地还生。
大魏,就这么多藏龙卧虎之辈么?
倪娅道:“我知道苏状元画画得好,只是,我是西陵人,怎么看都觉得西陵的画更深得我心呢。”
大魏人都撇嘴。
审美不同,那一开始就别比啊,现在搁这儿唧唧歪歪。
嘉康帝没有表示不满。这个结果已经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