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遍地是佃农,过得好与不好,要看主家和看管庄田的管事为人如何。
有那等遇上了有良心的主家的,租来的田跟有自己的田,差别也没有太大。
而那等遇到了主家不好的,漫山遍野的禾苗青翠欲滴,地里的庄稼长得再好,他们依然吃不饱饭,一个个像过荒年似的,饿得面黄肌瘦。
等长势极好地良田被从世家的庄田里划了出来,佃农按每家每户的人头分得了几亩,往日辛苦耕耘的农田终于变成他们自己的,一张张苍瘦的脸上露出了由衷欢喜的笑容。
他们跪地叩拜:“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
沈翊站在山坡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半晌才道:“走吧。”
江南这一片都被他撒下了钉子,至少几年内不会出现太大变故了。
马车拐出山坳,刚要上官道,突然车轮卡了一下,四面八方传来破空声,无数箭矢朝马车飞射而来,以单左单右为首的侍卫抽刀挥断箭矢,大喊:
“护驾!”
只是一转眼的工夫,山石草木里冒出了一片黑衣人,一个接一个扑上来。
沈翊抽出宝剑,跳出马车参与打斗。
苏安璃缩在马车里,一动不敢动,听着外面厮杀、惨叫声、兵器相接的锵锵声,声声不绝,心揪成了一团。
可她也知道,她出去不过是拖后腿罢了,除了等别无他法。
突然,一枝箭矢扎在马臀上,马长嘶一声,扬蹄跃起,发了疯般往前飞奔而去。
“苏安璃!”
苏安璃在车厢里颠来倒去,难受得欲呕,摸出随身的小刀想爬出去割断连着马的革带。
刚爬到车门口,又被一倒,滚回车厢,头重重磕在车壁上,顿时眼冒金星。
车顶突然被什么扒住,下一刻,车帘被掀起,只见沈翊扶着车顶站在车门处,朝她伸出手。
“快过来!”
苏安璃爬过去,被他一把握住,刚要带离,突然吧的一声革带断裂,整个车厢被重重甩了出去,天旋地转,最后扑通掉进了大江。
车厢四分五裂,两人沉进水里,又浮了起来。
水势太猛,苏安璃本就头晕目眩,被江浪劈头盖脸冲了几次,只来得及抓住一块浮板,便没捱住晕了过去。
沈翊猛劲逆流游了几下,把昏死的苏安璃搂在怀里,不防身后就是一个巨大的瀑布,两人便顺水冲了下去。
沈翊一手扒住一块浮板,另一手把昏迷的苏安璃托高,大江辽阔,一望无际,且正值汛期,水深湍急,没多久就被冲出去很远,游至岸边,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