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失心疯了麽?这时候他冲向钢骨支架?他以为自己是超人啊?那就东西怎麽也有一吨重量!
楚子航站在轨道的最高处,伸出双手,隨著高亢的吟诵,他全身的皮肤开始变成诡异的青灰色,密集的鳞片刺透皮肤鲜血淋漓地生长,瞳光如烈焰!
【言灵君焰】!
但是路明非从不知道什麽言灵释放的时候会全身长鳞,而且这双手的架势,好似如来神掌……这师兄好歹耍个太极四两拨千斤嘛!面对一吨重的玩意儿,怎麽摆出少林派至刚至阳的掌法来了?
“通电!”楚子航大吼。
路明非从喉咙裏挤出这句话,明白了楚子航的一切用意。他只能瞬间阻挡那截钢骨支架,无论路明非是不是通电,他生还的机会都不大。而过山车就要通过最高点,他们剩下的时间只是一弹指。
太勇敢了吧?简直就是勇敢得很**啊!为什麽这麽勇敢呢?显得我那麽废物……路明非的眼泪涌了出来,把线头甩向钢轨。
楚子航无声地笑了,君焰的领域裏,温度已经升高到极限,没有耀眼的光,这种极高温度的气流反而带著诡异的淡淡黑色。迈巴赫已经到他们面前了,过山车从背后逼近,他要爭取一瞬间,他可以的……他已经爆了血,他现在……所向无敌!
迈巴赫撞入楚子航的领域,可怕的言灵之力瞬间就把钢铁的车身溶解,黄金色的钢水从楚子航身体两边流淌过去,火焰爆开,世界一片灿烂,那些没有脸的黑影仰天哭嚎。楚子航振开双臂,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攻击了,极热的空气爆炸开来,强行把融化的铁流吹散!
他麻木了,不知道是因为用尽了力量,还是因为高压电流已经经过了身体,满眼都是光,身体散发出浓烈的焦糊味,他浮起於空中,拉动嘴角,想要做最后的微笑。
他不想去看结局,他已经尽了全力,结局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要死了,这是他最后的神经电流。
路明非怔怔地看著被电流震飞出去的楚子航,那个身材修长的学长此刻在空中浮动如一片枯叶……楚子航要死了吗?
喂,別这样好不好?早知道就跟路鸣泽做个交易了,顶多我损失14咯,就当谢你在陈雯雯面前帮我捡面子……可別这样死了啊,我的朋友…【哦,朋友!!多麽有爱的词!——法月】…不多的……不多的。
鰭状磁制动器发动,摩擦著钢轨发出刺耳的长鸣,同一瞬间,一个白色的人影跃出了过山车。夏弥,她沿著钢轨奔向那团耀眼的烈火,纤瘦的背影没入其中。
路明非还没弄明白怎麽回事,时间忽然恢复了正常,昂热终於昏了过去。过山车艰难地停在最高点,而后开始回落,十几秒鍾后,路明非双臂悬在车尾的栏杆上,回到了加速隧道。他在黑暗裏紧握著栏杆蹲了很久,就像是蹲茅坑儿,想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大哭一场。
3。大地与山之王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一楼,林立的书架中摆著一张巨大的橡木会议桌,桌旁满是人,多到后排不得不站著列席的地步。
卡塞尔学院半数以上的教授出席了这次会议,某些苍老的面孔从未曾出现在校园裏,惨白的像是从古墓裏挖出来的,每个人左手小指上都佩戴著古银色的戒指,戒面花纹是“半朽的世界树”,卡塞尔学院的校徽。
古德裏安也获得了列席的机会,却被挤在角落裏。他小心翼翼地端详著那些没有表情的老脸,自卑的捏捏自己空荡荡的小指,又激动得满脸涨红。古银色戒指正是“终生教授”专属荣誉,在卡塞尔学员成为正职教授后连续三十年履行教职堪称教育楷模的教授便能在“教授”头衔前增加“终生”二字。而古德裏安至今还是个助理教授。
“天呐!那是道格琼斯,曼哈顿计划的核心专家!是核物理学史上的裏程碑人物!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古德裏安用胳膊肘捅旁边的曼施坦因。
“还有让格鲁斯,我的天!真的是他麽?是他让美国领先苏联登上了月球!而他拒绝了诺贝尔奖!”
“我快要昏倒了!扶我一把,那是号称‘数学界的所罗门王’的布莱尔比纳特!如果媒体知道他还活著的话……全世界都会轰动的!他是数学领域爱因斯坦般的男人!为人类打开了虚数王国的门!如果没有他,人类对数学的理解至少缺失一半!”古德裏安努力压低声音,但声音在颤抖。
“別像乡下人进城似的!”曼施坦因不得不低声训斥他,“不!你现在就像面对ladygaga的追星少女!”
“可是在他们面前我连追星少女的级別都不够啊!我就是为了他们加入卡塞尔学院的!为了能和这些伟大的天才一起站在科学的神圣殿堂裏!”古德裏安认真地说,“我知道他们都是卡塞尔学院的终生教授,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都还活著!”
“作为混血种,活的比普通人类长是很自然的事,没什麽值得大惊小怪的。学院从上世纪初就引入混血种的顶尖科学家作为各係的主任,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各係的係主任很多从来没露过面?我猜道格琼斯是物理係主任,让格鲁斯可能是精密机械係主任,所罗门先生必然是数学係主任,他们都集中於各自的研究,不再带学生,连走出实验室的时间都舍不得,只求在临死前能多逼近真理的国度几步。看看他们的脸色就明白,科学界的天才?不,是科学界的疯子!”曼施坦因对围桌而坐的枯槁老人们撇了撇嘴,“你想跟他们一样?”
“倒是不想……”古德裏安挠头。
“这还像句话。所谓科学史上的天才,都是人类献给科学的祭品,他们的脑子裏只剩下研究了,甚至谈不上拥有人生,如果可能的话让他们四肢退化只剩下个大脑思考他们估计也愿意……”
曼施坦因对於这个学术狂老友还保有一丝理智表示嘉赏。虽然从小就认识,还都毕业於哈佛,但是曼施坦因走的路跟古德裏安丝毫不同,他一直是积极的社团活动家,並且在商学院和法学院辅修,在他青春年少不禿头的时候,他是哈佛校园裏的风云人物,而那时的古德裏安是条灰头土脸的学术狗,永远钻在实验室和图书管裏,梦想著成为伟大的科学家。
很多年后两人的级別很能说明问题,虽然曼施坦因的毕业论文都是古德裏安帮写的,但如今曼施坦因已经是卡塞尔学院政治教授还兼风纪委员会的主任,古德裏安还在为“教授”的头衔努力。曼施坦因总想找个好机会教导一下老友如何走好自己的人生道路……虽然古德裏安的人生道路大概已经过去一半了……
“我哪裏配合他们一样?”古德裏安像个面对偶像春心大动的少女般羞怯,“只求能为奔向真理的疯子们端茶倒水……”
曼施坦因默默的抚额,不知怎麽才能描述心中那种无力的感觉。就像……亿万富翁向儿子展示自己毕生辛劳建设的企业帝国,全球数十万员工如同精密机械上的零件高效的协作,每时每刻都创造巨大的财富。富翁动情地说,儿子,这一切將来都是你的,你想怎麽统治它?儿子星星眼说,我的目標是成为梵高那样的伟大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