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杯不?桑落醪,不上头,耽搁不了差事。”
他问出口,却没打算听谢容钰拒绝,直接翻开两只茶碗倒满,把一杯推到谢容钰面前。
谢容钰额角还有薄汗,手边放着佩剑,应是刚练了剑才歇下,他把手里的兵书扔到一边,单手举起茶碗喝了一口。
“最近愁得很吧?我可听了不少你家里的热闹。”
陆副指挥使笑盈盈的,谢容钰却懒得理他,不咸不淡道:“陆钦锋,你是闲得慌?”
陆钦锋哈哈地笑,海饮一口酒,双手在脑后交叉躺了下来,左腿架在右腿上乱晃。
“你那个二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我说,从哪儿来就该回哪儿去,没的养了十多年还得继续养下去的道理。”
谢琼絮不是谢家骨肉的事,谢容钰没有跟他说过,但身世原因陆钦锋丑事怪事见得多了,自然不会信双胞胎的说辞,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换作从前,陆钦锋不会当谢容钰的面说谢琼絮的不是,他这好友看着冷淡,其实跟他那国公爹一个样,最是护短,他不怕谢容钰,却没有没事找揍的喜好。
陆钦锋只见过谢琼絮一次,不熟悉,但是经常听到她的传闻。这么多年,他摸良心说句实在话,谢琼絮可半点不像文国公的闺女,成天就会粉饰才女的名声。
像他们这样的仕宦之后,再不喜诗书,也不是不通文墨,看不出才名的真假,谢琼絮之辈流出来的那些个诗词,简直矫揉造作到令人作呕。
“祖父喜欢。”谢容钰言简意赅。
谢琼絮当了他十多年的妹妹,他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就是因为知道两个互换人生的真假女儿养在一起会出事,他当初才会与父亲看法一致,认为把谢琼絮送回本家为好,无奈谢老国公孙辈里最喜爱的就是她,坚决不肯应允。
“那,始作俑者?”
“杖打一百,发卖。”
这事文国公问都没问过亲爹,直接拍板定了,后来也让人告诉了谢琼絮,算是一种敲打。他文国公府的姑娘,无论是谁冒犯了,都得付出代价,保住谢琼絮嫡女的身份,已经是情分了。
陆钦锋一笑:“就没闹?”
谢容钰勾唇一笑,没有作答。只要自己好,谢琼絮哪里还顾得上有实无名的血亲呢?
陆钦锋不觉有些可怜他。明明是谢氏未来的家主,却不得重用,家中母亲懦弱,弟妹不亲,继祖母和叔父们虎视眈眈,偌大一个公府,竟只能靠他与国公爷父子,内防同室操戈,外防危墙倾倒,实在辛苦。
哪像他,庶房庶子,没人在乎他出不出息,陆家日后无论青云直上还是碾落成泥,都与他无甚关系。
陆钦锋眼盯着天花,黑眸里的桀骜微淡,闪过一丝寂寥。
“平远,你想过娶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