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不是圣人,沈家自是恨的,她入沈府时不过几岁,粥饭也好,青菜也罢,总归将她养大,若当真论起,只能说姑母是她父亲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想有愧于泉下父亲。
有恩也却实有怨,就当扯平了,大不了往后当成陌路人。
可若是真是闹到这般田地,让沈瑛变成残缺不全的人,姜芙于心不忍。
到还是良善大于旁的。
崔枕安眼中满布的不解,只沉叹一口气,却也没有应下她的意思。
单手扯过她的手臂将人往怀中一带,单手按了她后脑,禁住她动弹不得,更不得回头,“人不给些教训是不成的。”
“不,”姜芙仍是猛摇头,“求你别砍她的手,一个女子,若是变得残了,这辈子就毁了!”
沈瑛为人刻薄讨厌,却也罪不至此。
到底她还是见不得有人因着她的缘故受伤变残,她也更不想姑母见到女儿的残肢撕心裂肺,那样过于残忍。
姜芙自认担不起这般罪孽。
她天性良善,崔枕安自是清楚,若非如此,当初姜芙早便成了他刀下亡魂,哪里还活得到今日。
可这善良对他自己也就罢了,若对旁人,他倒觉着没必要。
此事他没应,却也没再让人提刀,“既你不忍,可此事在我这里又过不去,只好折中。”
只要一个目光过去,长侍不敢再搁,姜芙想不通他所谓的折中是何意,才想回身却被他按住,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脆响,随之而来的是沈瑛更加凄厉的惨叫声,姜芙杏目圆睁,这惨叫声入耳,一下一下扎着她的心。
沈瑛的手腕,被人生生折断了
身前的人身上猛打了个激灵,崔枕安侧头看去,借着廊外透过来的隐隐光线,他看清姜芙泛白的一张脸。
姜芙不知道的是,表面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实则暗中这些场面不知看了多少,全不在意。
“这就怕了?”语气依旧轻飘飘。
姜芙觉着整个牙关都在打战,此刻他的手虽放下了,可姜芙仍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她忽然意识到,身旁的这个人,也根本不同她所想的那样。
自走后,姜芙只以为他心思阴沉,城府又深,到没想到他能残忍至此,随随便便就将人打成重伤,手被生生折断他仍能似看戏一般。
他怎么能的?
外人只传崔氏仁义,就是这样仁义的?
若是自己哪日得罪了他,是否也是这般下场?
心口砰砰如若擂鼓,冷汗顺着后脊朝外冒,连一个与他不太相干的沈瑛都是如此,钟元呢?
“有一些血脉之亲,倒是无用,除了给自己拖后腿之外,全无半分好处。”他
一顿,
唇畔贴到姜芙耳侧,
“沈家身上有大案,别让他们连累了你,这只是开始,你的姑父、姑母,一个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