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则是眉眼微扬,少师,少傅与少保合称三孤,是三公的副职。
在古时候,其地位低于公而高于卿。除了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弘化之外,也是辅导太子的宫官,其职至重。
时至如今,三公三孤已经成为朝臣的虚职。
天子之意,显然是欲借助他与陈询,于杰三人之力,扶保皇太孙。
可此时满殿朝臣,依旧是一片哗然声响。
高谷与萧磁也本能的皱起了眉头,景泰帝收养虞祐巃为嗣孙没问题,可此时册立皇太孙,却触及到他们的底线了。
他们不愿见到这一幕,却不打算再亲自冲锋陷阵。
这殿堂之中,自有胆大不畏死的朝臣。
此时就有一位小官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册立太孙还为时尚早!皇孙才刚刚出生不久,品性未明,天资未见。且古有明训,国赖长君,这恐怕非是国家之福。
景泰帝当即冷眼看着他,目中含着怒火:国储之选,朕一言可绝,岂是你一个小小的给事中可以议论的还有,什么叫国赖长君你是认为朕连十五年都活不了,等不到他长大成人给我叉下去,以诅咒君王之罪押入诏狱问审。
可此人被押出朝堂之后,却又有人站了出来:陛下,端和王乃是仁宗次子郑王虞瞻墉的曾孙,且非是嫡子。就礼法来说,已是出了陛下的‘三服’之外。
而宗室当中,以正统帝诸子的血裔与陛下最为亲近。陛下如欲收养嗣子嗣孙,大可从正统帝膝下挑选,无需另假他求。
景泰帝听了之后,就冷笑着反问:这又是什么道理民间从远支亲族中挑选嗣子承祀的多不胜数,轮到朕就不行了就非得从皇兄诸子中挑选不可你是礼部给事中,朕问你礼法中,可有这样的规矩
那位礼部给事中哑然无语,最终只能抱了抱拳:礼法虽无此规,却难使大晋宗室心服。陛下强立远支宗室为嗣孙,臣恐后患无穷。
此时还有人出列道:陛下,您可还记得当日您登基时对太后的承诺您说过日后定将皇位传于沂王之手,如今是欲自食其言
景泰帝面不改色,唇噙哂意。
李轩正欲出面驳斥,却发现后方的武臣中,有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人影抢先出列道:陛下何曾违诺是沂王自己失德,请辞太子之位,这与陛下何干
那正是梁亨,他须发怒张,双目圆瞪,扫望着堂下群臣:陛下不立储的时候,你们哭天抢地,现在立储了,你们又说三道四,你们到底要怎样
立什么人为储君,那是陛下的事情,岂是你们外臣能够非议你们谁敢不服谁再敢妄言一句,梁某现在就砍了他的脑袋!
李轩就拿眼看了过去,心里涌现出些许意外之意。
景泰帝则面色愉悦:武清侯此言甚善,深得吾心。朕意将其复起,任职京营都督同知,执掌十团营。
他已知这几个月,梁亨日日都值守于承天门外,每天卯时初就过来,一直待到深夜才离去,孳孳不息,从未怠懈。哪怕被人讥讽,也不恼不怒,再没有了以前的跋扈之态。
而今日梁亨的表态,让他尤其满意。
不过景泰帝还未确定此人是否诚心改过,没有直接官复原职,而是降职一级,出任京营都督同知。
至于‘十团营’,虽然是少保于杰从京营原本的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中挑选精锐为骨干,募兵组建的京营主力。
可少保于杰作为一手草创‘十团营’之人,在十团营中声望崇高,足以形成‘大小相制’之局。
而在道完这句之后,景泰帝就随后起身:太孙之事朕意已决,有敢妄议则着即免官,发配边陲。制诰房也当从速拟旨,正告天下!朕累了,今日朝议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