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户姓孙,三十出头,宣州人士。宣州纸商为扩大生意范围,常派驻掌柜到顺天府各地,他便是其中一人,携妻女落入宛平,两年矣。
容嫣自表身份,孙掌柜客气,毕竟是房东。可听闻她想收回房子,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
"租金已交,期限未到,我为何要搬我往哪搬"孙掌柜不满摊手。
容嫣淡笑,解释道:"租金我会退,押金违约金我一概不会少您。要您搬走确实情非得已,如今我无处可去,只有这宅院容身了。我可以留给您找房的时间,但不会久。"
和商人谈判,绕不过他们,不若都摆在明面上讲清楚。可对着掏心实话,孙掌柜没领情,依旧咬定了合约未到期,不肯搬。
其实容嫣也懂,容宅有地段优势,他把这作为商业据点,挪了位置会影响到生意往来。可理解归理解,她没退路,况且有些实质上的错误是他们自己犯下的。
"房契地契均在我手,这宅子归我所有,可您的租约是与我签的吗,有效吗您当初不见房契,只凭中间人签了租约,那您便要承担这个结果。"
理不占,情来补。
孙掌柜没料到小姑娘说得有理有据,只得出了张亲情牌,唤孙夫人端茶,容嫣这才知道,她已有孕九月余。
姑娘家心善,触了她软肋,容嫣只好容她生了再动……
客栈里,容嫣算计着自己的容身之所,而杨嬷嬷整理着衣衫叨咕道:"九月,我瞧着可不像,也就是肚子大了点!"
"这也看得出"容嫣漫不经心接话。
"怎看不出啊,‘肚子尖尖,小子无疑’。她这胎我说定是男孩,可肚子没坠,还没转胎呢!也就七个多月。"
容嫣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才入冬,那便转年二月生产,养月子更动不了,待到三月农耕,哪还有房子等着他们租。到时候若赖着不走,就算告到府衙,也要拖上两月,那六个月合约可不就满了。
到底还是没算过他。
次日,容嫣带着嬷嬷又去了容宅,这回干脆吃了个闭门羹。杨嬷嬷叫门,宅里除了犬吠,一点声音都没有。
容嫣唤嬷嬷回来。今儿不行明个来,还怕他跑了不成。
"嫣儿"身后,细语柔声,有人叫她。
容嫣转头,一身披貂领青缎斗篷的女子正盯着她。女子二十出头,衣着华贵,生得颇是清丽端秀,一双杏眼莹莹,闪着不可思议。
原主凌乱的记忆断断续续,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是谁。
"真的是你"女子紧了两步上前,拉住容嫣的手。"你怎来了自己吗"她对着杨嬷嬷微笑,嬷
微笑,嬷嬷福身揖礼道:"表小姐。"
容嫣恍然想起来了。这是她表姐,谭青窈,她母亲是自己的亲姨妈。姨夫在朝廷礼部侍郎,青窕是他的独女,嫁给了宛平临安伯世子徐井松。
"表姐,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