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因为季婆子也是周家村的女儿,周家怕周氏真被休了,会坏了全村女孩儿的名声,让全村的女孩儿以后都不好嫁,再四警告过季婆子,她若真敢让儿子休妻,以后就没有娘家可回,有什么事,也别指望娘家和族人们为他们母子撑腰了,她当初才被没休的好吗
季善又想反驳周氏了。
被家暴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家暴出斯德哥尔摩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周氏都懦弱二十年了,她就算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根本由内改变不了周氏的观念,她已逆来顺受成了自然;由外也改变不了她的处境,季大山又高又壮,季婆子也尖酸刻薄,又是长辈,她纵有心反抗了,也压根儿不是对手。
偏偏这个世道也不可能离婚,女人只有比现代更弱势一百倍一千倍的……索性只道:"总归您以后好生保重,也好生教养莲花儿和虎头,让他们多尊敬心痛您一点吧。"
季莲花对周氏虽不算尊敬,好歹还有几分心痛,原主的记忆里虎头却是深受季大山和季婆子的影响,对周氏从来凶神恶煞,半点当儿子的样都没有的,那周氏还能指望什么将来
周氏见季善这次不但乖乖儿听话了,还又跟以前一样心痛自己了,笑得眼角的细纹就更深了,"娘都知道,会好好保重的,你去了沈家后,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听公婆的话儿,娘以后若是得了空,就去瞧你……好了,娘去忙了啊,你快歇着吧。"
待季善点了头后,又给季善捻了捻被角,才出去了。
却是很快又折了回来,塞了一个荷包到季善手里,小声道:"你爹和你奶看得紧,娘只有这点儿体己,如今都给你,虽抵不了大用,好歹也能应应急,你千万收好了。"
说完不等季善开口,已转身出去了,待一路出了厨房后,才红了眼圈。
她爹竟然一分银子的嫁妆都不给善善,她奶也不说什么,这可叫善善去了沈家后如何立足他们哪怕把十六两银子的零头用来给善善置办嫁妆也好啊,偏偏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季善等周氏出去后,才反应过来荷包里装的是什么,忙打开一看。
就见是一些她只在电视上才看到过的铜钱,粗略估计有一二百枚,以季婆子连一个鸡蛋都要锁起来的作风,还不知道周氏偷偷存了多久,又存得何等的艰难,才存下了这么些来的。
季善的眼圈也红了。
既为周氏对她的一片心,更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在她很小时,爸爸便因意外去世了,妈妈怕委屈了她,却一直没有再婚,还尽可能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和最多的爱,让她从来没有过许多单亲家庭子女都会面临的烦恼和痛苦。
可现在,她说没就没了,还不知道妈妈得痛苦绝望成什么样儿……
想到这里,季善自弄清楚自己处境后,便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决了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