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诗念握住爷爷的手,哽咽着说。
老爷子已经没了力气,用力抬起眼皮,快速衰退的视力让他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
想说话,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断断续续挤出两个字,“小、念。”
被姜诗念握住的枯瘦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姜诗念哭着凑上前,“爷爷,我在呢,对不起,我回来的太晚了。对不起。”
她不单单因为爷爷即将彻底离开她而悲伤,更因为在爷爷最难熬的这段时间,她没能陪在他身边。
两个月前,她听夏黎说,爷爷生病住院了,那时候她挺着九个月的孕肚,加上是双胎,连走路都是困难的。
那种情况下,她只能通过夏黎的镜头看一眼爷爷。
那时爷爷看起来跟平时无异,大概是还不知道病情的原因,看起来乐呵呵的,不像是个癌症病人。
但胰腺癌和别的癌症不同,病人一旦有不适反应,检查结果基本都是晚期。
但当时并没有人告诉她爷爷病得这么严重,如果可能,她宁愿冒着风险也要陪爷爷走过生命中最煎熬的一段时光。
“别哭了,小念,你一哭你爷爷心里更难受。他想你了,你起来陪他说说话。”
奶奶被她哭得一直抹眼泪,走过去抱着她的肩膀不停安慰,“你爷爷知道你学习忙,回来一趟挺不容易的,他一点也没有怨你的意思。”
奶奶这么一说,姜诗念心里更是难受得厉害。
沈翠兰率先走过来,搀扶她起来。
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嘱咐,“地上挺凉的,你现在可是特殊时期,小心落下病根子。”
姜诗念没有从她语气里听出一丝一毫的关心,反而心头一紧,一股凉意迅速从脚底窜起,扩散至四肢百骸。
她明显感觉沈翠兰抓着她的手臂在暗暗用力,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逃跑似的。
姜诗念止住哭泣,坐在沈翠兰贴心为她搬来的马扎上面。
用蘸了温水的棉签小心翼翼替爷爷湿润着干裂的嘴唇,泪水像开了闸一样无声地流着。
站在门口的姜富国几兄妹三个正在高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爷爷费力地动了动唇,似乎说了什么,但被病房里高一声低一声的谈笑淹没,姜诗念什么也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