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或许是一种逃避,但也是她的救赎。
因为语言不通,郑翩跹在来到苏黎世两个月之后,报了一个语言班,开始学习德语。
上课分散了不少注意力,也让她拥有了短期的生活目标,有了具体的目标后,郑翩跹的状态复苏不少——她一直是个学习能力比较强的人,德语虽然难度大,但用了一年左右的时间,也完全攻克下来了。
来到苏黎世的第二年,郑翩跹日常出门已经可以顺畅用德语和当地人沟通了。
学习会让人重新捡起对生活的希望,经历这件事情之后,郑翩跹对这句话有了全新的体悟。
至少,在这一年里,她没有像在美國一样,每天活在自我攻击和愧疚之中。
学完德语之后,郑翩跹决定回学校继续读书,于是开始着手申请学校的事情,又忙了三四个月,郑翩跹成功申请到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建筑学专业,秋季学期入学。
拿到ffer之后,郑翩跹第一时间和郑凛叙还有郑玥宓分享了这个消息。
这一年半左右的时间,郑凛叙和郑玥宓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郑翩跹的改变,虽然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但仅仅从她发消息的态度中就能觉察到她状态的好转。
这也终于让郑凛叙开始相信,放手让她一个人独立生活,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这天晚上,郑翩跹主动给郑凛叙拨了视频,接通之后,郑翩跹关心了一下郑凛叙的近况,兄妹两人难得有这样轻松的聊天氛围。
郑凛叙聊到开学前到瑞士探望郑翩跹的时候,郑翩跹听见了视频那边传来了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baba、baba——”
郑翩跹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
她抬起手抚上胸口,手机屏幕上,视频那边郑凛叙已经将镜头对准了天花板,只听得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应该是他在哄孩子。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郑翩跹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孩子,可她一次都没有主动问过。
她也很清楚,郑凛叙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只要她不问,他就不会主动提。
“哥。”郑翩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你让我看看她吧。”
郑翩跹说出这句话过后不久,手机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张白白嫩嫩的脸,大眼睛闪着好奇的光,卷卷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有些调皮。
郑翩跹盯着屏幕,想说点什么,可她突然发现自己失语了——
“baba——”孩子在学说话的阶段,不断地重复着自己学到的词。
“这个是妈妈。”视频那边,郑凛叙指着屏幕,温柔而耐心地教她学着新词。
“aa,aa。”只教了一次,她便学会了,之后,嘴巴里便不断重复着。
郑翩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将手机放到腿上,手捂住了嘴巴,才不至于让自己发出声音。
郑翩跹一直觉得,她对这个孩子是没有母爱在的,她甚至不想看见她,还会刻意忽略她的存在,这个孩子,是她痛苦过往的化身。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听见她口齿不清地叫出“aa”的发音时,竟然会哭成这样。
虽然极力隐忍,但哭声还是被视频那头的郑凛叙听见了。
郑凛叙将孩子交给了阿姨,换了个安静的地方之后,才开口询问她:“翩跹,还好么?”
郑翩跹用力吸了两下鼻子,开口的时候,还是带着浓浓的鼻音:“没事。